《剑霄》 第十五章:谷中一夜 免费试读
云翳一时间不知所措,自他记事起,虽然也常被山庄里调皮的弟子欺负,但是从未被人这样打过。一时间,胸中一股无名火起,云翳虽然天性安静,但是外柔内刚,只不过习惯了隐藏自己而已。丢下水袋,云翳也是不由分说的一掌扇了回去。
“啪-”一声脆响,女子也怔住了,此时她身受重伤,本来就毫无反抗之力,刚刚情不自禁的做法,自己也没有想过。女子心中也是泛起了惊涛骇浪,自她记事起,从来没有人敢打过她,何况年少成名,武功卓越,更是欺负人的份。什么时候受过这样的重伤,还被一个孩子打了一巴掌?俏丽苍白的脸上多了火辣辣的五个手指印,女子不顾自己还靠在云翳的腿上,哗的一声大哭出来。云翳又愣住了,他从来没有看到女孩子哭过。他一向是极有主见的孩子,要不然也不会闭着眼睛在山庄里度过了十年,让人人都以为他只是个盲童。可是今日见到这个女子,他只是觉得自己脑中一切思维都迟钝了,好像冰清诀的真气都迟缓了下来,屡屡手足无措。
看着靠在他腿上大哭的女子,云翳丝毫没有办法,于是伸出右手,轻轻的覆在了女子的脸上,那个五个鲜红的手指印处。女子闭着眼睛大哭,突然发现自己的脸被盖住了,刚想挣脱,可是重伤之下,根本没有力气,就要发作的时候,发现一股清凉的感觉从脸颊上传来,脸上红肿的指印有渐渐消肿的势头。女子渐渐止住了哭泣,细细打量这个近在咫尺的男孩。男孩子的眼神清澈如山泉,可是瞳孔周围却隐隐泛着阴白,脸型瘦削,鼻梁高挺,长相清秀,还带着几分女气,明显是一张半大不大的孩子脸。
云翳心中有愧,他听师兄弟说过,男人是不能打女人的,此时看到这个女子的侧脸安安静静的靠在自己的腿上,不哭不闹了,他的心又软了下来,柔声问:“还疼吗”女子摇摇头,柔顺的像只小猫,也许她自己也没有想过,一生中还会有如此依赖一个人的时刻。
云翳看着被自己空空如也的水袋,想到是自己错在先,女子的身上的白衣本来就满是凝结的血块,这时候被水一浇,更加不像样了。于是翻出自己的包裹,拿出他自己一套干净的衣物丢给她,说:“换身衣服吧。”女子接过衣服,却看云翳丝毫没有移动的意向,不禁又想发火,可是眼睛看到这一张孩子气的稚嫩脸庞,想起他刚刚一番好意,于是又压下了。女子不是不明事理,只是平日里嚣张惯了,这时候知道自己毫无反抗之力,也放得乖巧了。于是女子细声问:“你不出去?”云翳又愣了一下,不禁骂自己笨,暗想今天是怎么了,事事不顺,低着头也不敢看女子,悻悻的走出山洞。
女子看着云翳满脸木然的表情,噗嗤笑出声来。她功夫底子极好,此时调息一阵,虽然重伤未愈,但是已经勉强可以行动。云翳坐在洞外的山泉边上,又接了一袋水,然后摸起地上的鹅卵石,百无聊赖的打着水漂。水花四溢,山泉倒影着天上一弯新月,蒙上月光的薄纱,显得优美而梦幻。
良久,身着杂役装的女子踉踉跄跄的走出山洞,身子斜斜的倚靠着山洞旁的大树上,玫瑰色的眼眸里倒映着一个孩子瘦削的背影。女子叹了一口气,心道捡回一条命,对这个少年涌起感激之情。云翳听到她的叹息声,回过身来,把水壶递给她,面无表情的说:“给你自己喝。”女子下意识的接过,云翳即快步走入洞中。女子只以为他还在生自己的气,刚刚想说两句好话,只看见云翳怀抱着她刚刚换下的衣物,就走到了水边,蹲下身躯,替她清洗衣服上的血污。女子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什么好,望着她平日里喜欢穿的白衣,在水中如同水草一般微微招摇,水流涌动间,衣袖在月光下温柔的舞起,说不出的美丽。凝结的血痂被流水融化,化作一缕缕猩红,向下游流去。空气中那浓郁的血腥也被山谷中的清风吹散,云翳和女子都觉得精神一震。
女子也没有了喝水的想法,颤颤巍巍的走到了云翳边上坐下,眼睛看着流动的水波,柔声说:“我叫付雪晴,从陆北来的。”云翳暗自吃了一惊,眼神凝固在付雪晴雪白的脖颈上。他知道这片疆域的些常识,陆北国在北方,靠近极北之地,终年苦寒,一年中据说有十月大雪纷飞。而玉剑峰所在的区域被称为东海,在东边临近海洋,气候宜人。陆北和东海之间遥遥相隔,陆北的人在这里并不常见,这个女子是怎么孤身一人流落至此的?
相传北方的男子远比南方的男子生的高大威猛,南方的男子相比之下则是显得俊秀。北方的女子也是如此,身材高大,少了南方女子小家碧玉的秀气。但是陆北的女子不同,在一个冰天雪地的国度里,每一个女孩都生的欺霜赛雪,所谓一白遮百丑,陆北多美女的传闻一下就广为流传。
整个天下分为数块,东部沿海,北方多以山川大河为界,雄壮的雪峰山以东是陆北,以西则是天下第一大河白河。之间山脉崎岖,除了这两个天下第一的雪峰山和白河之外,还有数不清的大山大河,皇朝在其间修建了一系列关隘,最为著名的是横跨白河的锁河关。锁河关被誉为帝国命脉,关外即是一望无际的草场,历代为蛮族占据。锁河关以南的区域分封给了镇守锁河关的诸侯,再往南是疆域中心的王域,由皇室统领。皇室以西是无边荒漠,称为西荒。王域南至南方第一山脉天南岭,山脉以南的国土被称为岭南。
云翳还想再说什么,可是又不知道如何开口,一字一顿的念道:“付雪晴。”似乎想要将这个名字深深记在心底。付雪晴两手抱膝,像一个小女孩一样天真的坐在水边,玫瑰色的眼眸里眼波荡漾,不知道是不是在思念陆北的漫天风雪。
突然,一声凶猛的吼声打破山谷里的宁静。云翳惊的蓦然站起,自小在山中长大,他自然认得是野兽的吼叫。可是云翳觉得奇怪,自己在这里这么多天从未见过野兽,为何今日突然出现?接着刚才一道嘶吼,又有几声吼声响起,紧接着一群群的吼声此起彼伏,宁静的山谷一下子杀机扑面。云翳像是被人浇了一桶水一般感到全身冰冷,他骇然望着手中已经快洗干净的衣衫,目光投向流动的水面,那一缕缕猩红是那么刺目。
“吼-”这一阵的嘶吼已是极为骇人,从声音判断已经极其靠近他们了。云翳此时的脸色就如同重伤的付雪晴一样惨白。